却发现老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。两只浑浊苍老的眼睛流着泪,一眨不眨。“妈!
”我声嘶力竭地呼喊,却得不到她一丝回应。腿脚一软,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
流着泪一步一步爬到床边。我妈走了。我没妈了。呆坐许久,直到夕阳西下,
我才接了一盆干净的水为她擦身。她有小时候挑扁担留下的肩伤,洗澡从来擦不到后背。
她拜托陆柠为她擦,陆柠却嫌她脏。我给她换上她从来不舍得穿的新衣服,梳了个头。
握住她的手时,我忍不住号啕大哭。直到咽气,她枯槁的手里竟然还握着两张粉红的人民币。
那是原本用来感谢陆柠大老远从医院开救护车来接她的钱。老人家一辈子也没攒多少,
我爸去世后她更是节衣缩食。一半给陆柠,一半给未来的孙子孙女攒着。
我和陆柠在大三相识,但那其实是我暗恋她的第三年。听说她一直喜欢的学长江严出国留学,
我抓住一切机会追求她,终于在大三寒假和她确认了关系。毕业的第一年我便向她求婚,
她答应了。收下我用三个月工资为她买的钻戒,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。
可惜誓言保质期不长,甚至在婚礼前夜便失效了。她滴酒不沾,却在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,
第二天婚礼整整迟到了五个小时。婚礼只好从中午改到下午。亲戚朋友对我指指点点,
我全盘接收,没说过她一句不好。后来我收到朋友的私信,
照片上江柠和一个男人在江边湿身抱着痛哭。我这才知道,是江严回来了。
救护车的警笛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回。“来了啊”,我握紧我妈毫无温度的手,疲惫地笑笑,
“可惜晚了。”医护人员向我表示道歉和节哀,我深吸一口气,冰冷地问:“公车私用,
要受什么处罚?”十分钟后,陆柠咬牙切齿地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:“顾凌川你个小人,
竟敢在背后给我穿小鞋?心脏病是吧?就算是死了,也没人给你妈收尸!”